二百一十一、别信她,小白兔是装的! (第1/2页)
“陛下吩咐,庶人离闲虽入宗正寺之罪籍红册,但其幼女乃宗室嫡脉女子,现年龄已满,循宗室公主、郡主及笄惯例,令宫廷画师,描画一副,收入宗正寺内库……”
妙真并没有卖关子,扬声宣布。
宗正寺乃大周朝皇室宗室事务的机构,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,而皇家又是天下千家万户的带头典范,宗室规矩自然森严且极多。
眼下,将苏裹儿这样仍旧登记在册的宗室嫡系女子画一幅画像收入内库,应当也是符合某条繁琐例文的。
但是这既然是宗室公主、郡主及笄的惯例,为何等到苏裹儿十七岁,早过了十五岁及笄礼的年龄,才姗姗来迟?
只能说条例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
规矩有时候是否执行了并不重要,重要的找出这条规矩做借口的人背后的态度。
众人目光全被苏裹儿与她手上空白的长卷轴所吸引。
苏裹儿低头看了眼空白卷轴,微微偏移余光,福至心灵般,与不远处的欧阳戎对视了一眼。
后者似是也意识到了她在看他,年轻县令微不可擦的点了点头。
妙真初次见到苏裹儿,似是也有些意外这副模样气质,不禁转脸多打量了几眼,声音里的冷意稍减,说道:
“这是陛下赠送的礼物。陛下此前听长乐公主殿下说,远在龙城的小孙女养在闺中已长成,妙龄模样十分神似她年轻时候,还有梅花落额的奇特新妆,陛下要瞧一眼。”
只是被下面人提了一嘴,稍微感些兴趣,瞧上一眼,派人临摹绘画,便算天大的礼物。
雷霆雨露,皆是君恩。
苏大郎看见阿妹待遇,忍不住惆怅叹气……那位素未蒙面的祖母重女轻男,区别对待对吧。
与欧阳戎默契对视一眼,苏裹儿转而低眉顺目,面朝北方,屈膝行礼:
“多谢圣上恩典,裹儿一家皆戴陛下之德,莫不洗心革面,愿为臣民。”
离闲也跟随着,两手捧玉,跪朝北面,感激涕零,抬袖抹眼:
“君恩浩荡,罪民离闲诚惶诚恐,悔恨万千,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欧阳戎见状,心里也有点嘀咕,转头北望洛阳,若有所思。
他反应过来什么,转头看了眼妙真。
后者目不斜视,默默注视离闲一家,也不知在想什么,没有再去看欧阳戎。
此女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莽撞……欧阳戎心中默道。
见离闲与苏裹儿谢恩完毕,妙真偏脸道:
“好了,尽快描摹。”
一位随行的宫廷老画师走上前来,周围聚拢的白裙宫女替其端盘递笔。
当场作画。
苏府门前,场面架势迅速摆开。
老画师摸了摸花白长胡须,朝淑女般轻盈坐在绣凳上的苏裹儿道:
“小殿下请摘下面纱。”
面纱如牛奶般、沿着脸颊曲线滑下。
老画师手指捏的画笔停在半空中,怔色道:
“小殿下还是别画妆描眉为好,陛下想看小殿下的真实模样。”
似是被众人目光关注,有些不实,苏裹儿低垂秋眸,微微蹙眉:
“今日素颜。”
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,有些误会道:“点额的落梅花妆也不能画吗?那我去洗掉。”
“啊……不用不用。”老画师愣住,赶忙挥拜右手,结果不小心将画笔上的墨汁甩到了旁边宫女的白裙上,墨滴点点。
老画师连忙止住收笔,歉意四望,却发现周围的宫女在原地纹丝不动,怔怔看着摘下面纱、低眉顺目的苏裹儿,一时间都没有发现身上被溅洒了墨汁。
不仅她们如此,妙真等今日初来龙城的宫廷使者们皆是目不转睛,被那张素面容颜吸引。
蛾眉曼睩,唇赤皓齿,仙姿佚貌。
素面朝天却远胜美妆新妇。
特别是点缀额头的那一点落梅妆,让她不爱笑的冷清脸蛋,更显几分娇俏活泼,犹如画龙点睛之笔。
此刻,苏府门前陷入了奇异的寂静。
当然,与佳人见面多了的欧阳戎,还有熟悉她的家人离闲、韦眉、苏大郎等人,都是见怪不怪了。
宫女们频频侧目。
“一顾倾城,再顾倾国,古人诚不欺也。”老画师轻抚白须叹了口气。
“确实神似陛下。”妙真轻轻颔首。
甚至在美貌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,毕竟苏裹儿是十六七岁的年龄,肯定是嫩得出水,青春美好。
当然,这些涉及陛下的话妙真肯定不能乱说,只是心里想想。
老画师提醒一句:“这个叫落梅妆的额饰无需洗去,陛下也想看看小殿下此妆。”
苏裹儿点点头,全程未笑。
一些宫女被她额头的落梅妆所吸引,窃窃私语。
老画师深呼吸一口气,聚精会神,严肃脸色,描摹绘画。
老画师与妙真等宫人们并不知道的,这副画有落梅妆的小殿下画像快马加鞭传回洛阳宫廷后,竟慢慢流传开来,为贵妇宫女们所兴起,六宫争先模仿,使这落梅妆容成为了风靡紫禁城的宫廷日妆,甚至后来传至民间,成为民间女子、官宦小姐及歌伎舞女们争相效仿的时尚妆容……
欧阳戎此刻当然也不知这些,眼下他察觉到妙真、老画师等洛阳宫人们的言语反应,忍不住看了眼绣凳上知书达理、淑女气质的乖巧小女郎,他眼角微微抽搐了下,心中无语。
“喂,你们可别被她模样骗了啊,这可不是温顺小白兔,都是装的乖巧假象,你们是没见到她私下样子,什么大胆的话都敢说,内里性子比男子还要锋芒刚烈……”
欧阳戎微微叹气。
只是忽想到,苏府一家暴露出的身份,他又有些默然。
……
正午时分刚过,因突访的洛阳使者而热闹起来的鹿鸣街上下。
并不知道鹿鸣街今日有一户“新人家”入住了。
这一户新人家只有寥寥两人。
一个是穿紫色皂衣、劲装打扮的桃花眼青年,另一个汉子短袖麻衣,留有鲜卑人的两鬓小辫,背一只长条木匣。
刚在彭朗渡下了大船,宛若师徒的二人便离开宫廷队伍,直奔鹿鸣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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